【PMSP银金 架空】鸦

架空,世界观迷之混合

不知是不是生贺,总之和银的生日没有半毛钱关系,踩着线发

lofter排版辣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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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逼到这个境地的。邻城的丧尸爆发什么的听起来就像做梦,可此刻却必须得去面对。恶臭扑鼻,硝烟四散,横尸遍野,这些不成人形的东西大抵都是原本的城镇居民吧。虽是有几分怜悯,可现在明显是保命更为要紧。不过这东西数量实在太多,饶是金也觉得吃力,以至于他几乎丢了他所有得意的装备。

滑板在一次危急的横臂劈砍中深深卡入腐尸之中,疲于奔命根本无暇将它取出。顺手的球杆虽是被抽空磨得锐利,偶尔当长枪使使倒也算凑合,只是在某次被包围时急中一生智,便将它插地作为中心支撑,愣是腾飞起来展腿踢过一圈,作为解除危机的代价,可怜的球杆也终是不负重担咔嚓断作两截。没时间惋惜哀叹,金只能又将较锐的那端拾起,继续它本不该担负的光荣沉重使命。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老伙计。金咂咂干渴的嘴,宽慰般嘿嘿两声,将半根残破杆子架起,环视又一次的包围圈摆出架势,好歹聊胜于无。混账……怎么还有那么多啊?这恶臭的鬼东西。保守估计也有三四十只,你们这么包围过来,就算一人一口我也不够你们分不是。毕竟大爷我身材那么好,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多余的肉啊。金嘴角半咧,还在心底自我夸赞几句,眸色却悄然一黯。情况不容乐观,他所剩余力已经不多,手中的半截球杆也已失了锐利,如何才能突破……

远方传来长笛尖锐呜咽——

金一惊,后退脚步踩上硬邦邦铁轨将脚板硌得生疼,但他却登时眼睛一亮,脑中忽生一计。方才那点对他而言十分少见的担忧,如同都飞到九霄云外,步子甚至都大摇大摆起来。有点希望,总归是比完全的死路一条好上不少,即便这希望稀薄如此,甚至说冒险得很,但不拼一拼怎么知道结果呢!

他摩拳擦掌,现在才是真正的胜负时刻也说不定!人多是你们的优势,而我只有一个人轻便又敏捷,同样也是我的优势。刚才本来都打算扑上去弄死几个是几个算了,现在还是得了吧,大爷的命可不是你们能染指的。他咧嘴哼笑出一声,眼神却渐渐凝重起来。无人驾驶的列车越来越近,他也只有最后的气力了,成败在此一举。

最后一件随身的物品——金伸手将帽子连同风镜一并扯下,晃一晃腕便使虽然破碎却张扬依旧的镜片折射出亮眼光辉,猝不及防晃临近几具腐尸的眼一个昏花。然后——扬手用力一抛,阳光照射下明明暗暗绽放最后生命飞出的东西吸引去了腐尸部分视线,而此刻轰鸣已近身!

小腿霎时绷紧,瞅准了位置仅一跃,便将那瞬间的最后的爆发力化作快与精准,用力攀附上车前铁杆,将身体也紧贴在极速飞奔下小心挪移至车底。

砰砰砰撞击声响不绝于耳,脆弱的腐肉血花飞溅一地。金抬腿将爬跟过来的一具用力踢飞,咧嘴露出一个明亮却充满戾气的笑容,与列车一同呼啸而去——

“永别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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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失控的火车底下逃出来,又是另外一种如释重负的重生感了。金脱力地从铁轨上爬下来,翻仰身体脸朝天,举臂半挡着刺目阳光,疲累不堪,却突兀地爆发出开怀大笑。

他现在是真的一无所有了。除了被磨损的长袖短裤大概就只剩条命。地面上有着灼烫般的热度,蒸腾着身体不知有没有发出死尸一般的气味。这个地方能引来的活物恐怕就只有喜爱这种腐败气味儿的乌鸦了吧,金只觉得肚子饿到不行又不能抓几只正常的飞鸟来填腹,难捱得很。这时便真的有零星几只乌鸦从天际掠过,又被他的连串大笑声惊出几声干涩呕哑,接连飞离。

金目光就追随着这唯一的动物去了,直至这几只乌鸦忽然在离他不远处降落了,他才回过神来,一骨碌翻起身来坐。

那几只乌鸦降落的地方隐隐有个人影……金眯起眸子辨认,脑子里霎地鸣起警钟,虽说这个地方好像是暂时安全,可要是引来了一只那玩意儿,那后来的大概也会纷纷赶到吧。不妙啊,不妙。

他警戒爬起身来,缓慢向着那边靠去。呼吸屏起来的话,在不是非常接近的情况下,至少不会被那些木然僵硬还不会动脑的腐尸给发现。

——随着接近,那个人影在金眸子里的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好消息是,那不是腐尸而是个活人的样子,坏消息……那人明显也看到了他,回过来的眼神淡却锐利,一双略暗的银色沉在戒备里,感觉下一秒就要用刀冷冷抵住他脖子,一看就是个不容易夺得他信任的麻烦类型。

而且这气质啧啧,真是不一般。全身上下一股子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气质,衣衫齐整似乎连半点灰尘都未沾,还在大太阳下裹得那么严实,除了脸以外,甚至没有一点裸露的皮肤。半长不长的绛发垂下连带着颊侧和耳也盖住,看着就嫌热。

真是奇妙啊,对将来可能成为生死与共同伴的人,第一次就那么觉得不顺眼。相视不惯大概也是双向的,对方那双蕴着冷淡的银眸也就仅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转开了,那家伙似乎还更乐意于去和肩头上的乌鸦交流感情。

而金对于少见的活人,也只能撇撇嘴装作彼此相安无事,心里面的翻腾暂且丢到一边。就让大爷我先开口打破尴尬吧。

他搓搓掌,眼睛一转想句开场白:“哟,本大爷叫金!开门见山,这事儿是你搞的吗?为了给你家的乌鸦填饱肚子。”

果然还是忍不住带了火药味,哈哈哈哈。这也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多加在意。

而对方对金回以鄙夷眼神,简短应道:“银。少废话,我不养乌鸦。”

“你哄白痴啊?野生的鸟哪儿能那么亲人,每次我一过去它们就全部被惊跑啦!没劲。”金对此嗤之以鼻。

银只答:“有一定程度的实力差的话。哪怕是初次见面的乌鸦,只需要招呼一声就会跟着走了。”

金笑得更加开怀,他觉得这个人绝对是脑子出了点问题,但他依旧非常乐于搭腔:“把它们吓跑才算实力差吧?明显是我比较强……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要想着转移话题!”

银扭过头来,盯着金干裂的嘴唇,冷笑一声:“会这么想的人,才是白痴呢。你没看见我正在收集病毒来源相关情报吗?”

金摊手撇嘴:“摸摸鸟就算收集啦?醒醒老兄。你以为你是鸟人啊直接通晓乌鸦语。”

银不再搭腔,大概是觉得解释非常浪费口舌,只是眼也不抬从腰包里抽出半瓶水抛过去。金一把伸手接过,在手里捏的乱七八糟响:“我猜猜,在里面下了病毒?喝下去就会变成僵尸?”

“……少见的活人,虽说智商低了点,我会那么浪费吗?”

金也不过只是开个玩笑,在银冷言应答的时候他早就拧开瓶往口里灌水了。舌头喉咙胃袋得到久违甘露慰藉,末了还快意地喘上一声。

“怎么,觉得自己要变了?”金看见银的那双锐银眼刀向他横过来。

这人怎么那么记仇啊,不好惹不好惹。金心里窃笑,但他依旧把那个水瓶握在手里晃晃,心安理得道:“变嘛——倒是还没有。但是谁知道那是不是慢性药呢?”

银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手指一动将肩头乖顺的乌鸦使去某方,转身就走。金瘪嘴,脚步还是不停歇地跟了上去。他怎么就觉得这个阴沉的家伙也很像乌鸦呢……不过乌鸦倒是没那么眉清目秀的就是了。想开了他索性两手往脑后一搭,上前去跟银并排。

两人行路效率确实是高了不少,主要在于银的手法实在是利落得让金瞠目结舌,他掩在衣摆下的锋利勾爪,往往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装配于修长手型之上,笃定展臂转手银光一挥拦腰截断几具围扑上的腐尸,恍然间只觉像旧时闻名的剑术高手,拔刀收刀与鞘碰撞,全然悄无声息,甚至于那银光丝毫不被污血沾染一丝一毫,那双看起来材质很好的黑手套也依旧干而平整。

——金才不会承认自己在银的动作面前只有感叹的份,他自认为身手不差,实际也确实不差,大木那个老头用人也算是挑剔了。不过这还真是……反应力与精准度皆为顶尖,尤其为前者,大抵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好在见了银动手数次后倒是也没那么惊讶了,他将一柄残枪嚓啦捅入腐尸脑门时,不免琢磨着该如何跟银套套话,问问他到底在哪里锻炼得的这身手。

银大约是有目的地向着某处去的,即便金什么都没问也隐隐有点感觉。不过他倒是不管怎样都打定主意要跟着这人走了,将剩水不多的水瓶压缩带在身上跟随美名曰“我这不是怕你口渴嘛。怎么?是不是很体贴!”银眉毛都不动一下,也不怎么吭声,大概也算默许这跟随行动,口头上有一句没一句东拉西扯着往前走。

“哦——这建筑很不错嘛。你们的大本营?”金跟着银在一栋看起来异常牢固的建筑下停下,笑嘻嘻调侃道,用手拍拍铁门传来空荡响声。

“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你算两……算了,不想加。”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

不理吵嚷起来的金,银兀自将门开启。这门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毁坏,用金属勾爪尖端巧一挑,便开了。金对他这彻底的冷处理,除了继续闹腾他也不知该做什么,不过闹腾了也还是没人理,还是省点力气吧。认识到这个事实后他撇嘴狠狠啐了一口,还是飞快跟了上去,门紧随着阖上,黑暗笼罩。

从门缝倒是隐隐还有些光亮透进,他眯着眼得以看清屋内陈设,与其说是居所倒不如说是个堆放杂物的仓库,连张床都没有。不过这都不是大问题,重要的是搞清楚银究竟是谁,他神秘身手的来源,和来这里的目的——一切纯属好奇为之。

大木老头的任务不过只是勘探,不过这事态,可远远超出了所谓“勘探”的范围啊……那个老头。不过金早在出发前就明白这个事情,欣欣然接受,当时大木似乎还给他塞了个什么,不过看起来也是暂时没法用上……倒不如说那东西真的可能有用吗!金摇头啧啧两声,便将这些念头洒然抛之脑后。

他随意寻了个地方靠墙站,转头问银:“啊——那啥。有没有称手一点的武器?比如说杆……呃,长枪?”

他一贯是随性至极的野路子,话一出口才觉对方大概不会有简简单单的球杆这种东西,烦躁抓挠后脑临时改口。

对方不答话,模糊间只见他扬手一抛扔过什么。金凭着感觉一把抓了,低头一看——貌似,压缩饼干。银又开始翻找东西,头也不抬:“先补充体力再说。”

金只撇嘴,撕开包装猛啃一口。饿倒是真的饿了,只是这人不知给点水吗?还有武器啊武器!虽是对银这种态度不爽,但打定了死乞白赖的行事风格后他就愈发放得开了——当然以前也不差,将一口东西咽下,索性直接坦率凑过去:“喂,还有水吗?要噎死我了!还是说你让我拿这个当武器啊,用来噎死丧尸还是砸死丧尸啊?”

黑暗中他看不清银是否送了他什么嫌弃的表情,只知那人站起,飞快地捂住他的嘴巴狠狠将他脑袋往墙上一按。金倒吸口气,只觉得血气冲头,又被突然撞击后脑的传来疼痛搞得晕乎,他差点直接骂出来。吸一口气传来的是一股子血腥气,又被隔着手套传来的那人特别的清爽气息冲了个七分淡。他不禁屏住呼吸。

——外面有什么?啪嗒、啪嗒、啪嗒。似乎是几具腐尸拖着僵硬身躯一步步远去。

他就这样听着外面的一点点动静,时间仿若拉长。那人也极轻贴靠过来,呼吸浅寡显然是刻意控制过,唯有体温相互倚叠。大概是因为银的手套布料紧实,他只觉得呼吸困难、吐息濡湿鼻尖,加之方才咽下的饼干附着嗓子,直燥得慌。因视觉嗅觉皆不明而将听觉触觉百倍放大,金想自己一定因为呼吸而憋红了脸,直至从听不见声儿起已过了许久。

确认威胁过后银总算是垂下手转脸望向门,金从禁锢下脱离,弯下腰大喘:“哈……你——直接和我说一声儿不就成了!至于这么杀人吗?!”说罢就冲上去扯银齐整领子,咬牙切齿大有用额头直接来个痛击的势头。

银冷眼一横:“你会听吗?”

“当然不会!”

“哼。”银一声冷哼,没什么好气地用力拂下金的手,“不是打不过,只不过血的气味儿总是会引来更多麻烦,呼吸太重也是,大声嚷嚷也是。而你正巧占了其中的两样,若是我不阻止,那就是三样了。不管是什么异议,驳回。”

老实说,金是第一次听银说那么长的句子,看起来他真是气坏了。他也懂得银口中说的话确实占理,不过口头上可不能便宜了他,也就有心多顶上两句,撇撇嘴:“那至于捂那么久吗?你那手套闷死了!就不能摘了吗?”

“这可不是你叫摘就能摘的。你又知道什么?”

“行、行。我什么都不说。”金投降般抬起手,他头一次在被人用这种语气说话了以后不想吵。大抵是对方周身散发氛围实在不妙,压抑同时生出无趣……才怪嘞。什么嘛,都是那家伙居然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银也未将这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冷静拉回正题:“天马上就会黑。不可能在整晚睡觉的时候憋住呼吸,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足够牢靠的,能堵住门的东西。”他站在门侧,用手轻抚那条阖不拢的细缝。夕时染上浅红的光透了进来,给冷峻的侧脸打上层绒绒的亮。

金下意识挪了视线,将双手插兜。然后他摸到了什么纸张一样的东西,杂乱凸起的纹路显然是被后天折皱的,便将这张纸摸了出来,迎着隐隐的光亮看。

“喂,银。你知道这什么吗。”

“嗯?”银回过头,微眯起眼睛。于是金将那张纸在银的眼前撑开,反正他是从拿到这东西开始就没弄懂上面黑墨的鬼画符是干嘛的,那老头把这个塞给他后,只摆摆手道“万一遇上妖怪咯,可能用得上”。如果那些腐尸算妖怪的话,那这玩意儿就一张也根本不够用啊!

银定睛片刻,似乎展现出了讶异的样子。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也不伸手去拿,只是将手指在门缝那儿比划了一下,细条亮光下照射的脸似乎出现了极浅的如释重负的神色:“好东西。贴上吧。”

金对他这无意识的指挥口气嗤之以鼻,转头向着又去那边摸索东西的银高声抛去不满:“哎你说归说,用什么贴啊!还有你在那儿摸什么呢,怎么,小乌鸦告诉你它们在这里藏了腐肉吗?”

“说过了,我不养乌鸦。怎么,你不要光亮吗?这儿可是已经断电了。”银的声音从那边沉沉地传过来。

擦地一声,屋子另一端亮起了火光。银端着蜡烛走过来,火舌昏昏沉沉跟着晃:“用蜡油试试吧。随便一贴就行,只撑到明早。”

“行,你来吧,爷累了。”

“少说废话。蜡烛可是我找出来的,你也该做点什么。”

“不要说的我们像是一起行动的战友一样!听好了,我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看你不爽了!”

“哦,然后呢?”

“所以再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就要揍你了!”

“懂了。所以你贴不贴?”

金捏了拳毫不迟疑冲门面挥上去,那边的人反应更快挪身一避,火舌摇晃险些全灭,将后面的墙壁暴露在金眼前。金一惊,硬生生压下拳风,堪堪在墙前半公分位置刹下来,免了个咔嚓惨烈的骨折后果。

“啊啊——偏了。是爷懒得和你浪费体力,懂?”他忽视冷汗,故作随性一展手才发现手中纸张已经更不成样子,啧了一声。

银对此耸肩:“你的错,别废话了,快点。”

一番讲价还价倒腾后倒是布置好了今晚勉强安身的地方,而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好在这里也有了光,几根蜡烛摆出形状,两人围光而坐,金发自内心觉得这看起来真的很像什么邪教活动,但总不可能在室内燃起一堆篝火。

他挑挑眉毛,倒真的像围坐篝火一般习惯性把手伸出去烤,又没得到什么确凿的热度,反而被银喝道别挡光亮,他差点就压不住今天已经压了很多次的火气,上去和他打一架。

“所以说啊——那个纸片,真的能用?贴上去就完了?挡得住那些东西?”

“试试不就知道了。”

“哈,那我倒是很希望那东西没用,这样我第二天可以看见你死在睡梦中的尸体哈哈……”

金的尾音渐收,银也沉默不发,对话无疾而终。两人皆捕捉到了门外渐近声响,将眼神无言转向那方。

金下意识屏住呼吸,他可不想再被那混蛋捂一次嘴。转头望向那边正坐的人,那人却如常呼吸着,侧脸轮廓平淡笃定。光影跳跃,他忍不住用手狠狠揪一把那人袖子。

“喂……!”金挤眉弄眼做着口型。

“呵……你先看看。”银居然露出了少见的笑容,嘴角勾出势在必得般笑容,反手将他的手摁在地上覆住。

装腔作势。金心里嘀咕道,抽手未遂后也憋不住好奇蹊跷将眼神一转。

刚才那阵子无疑是引来了那些丧尸的注意——兴许它们的感觉在这夜晚变得更加敏锐了也说不定。铁门初是笃笃作响,而后传来隐约几声低沉嘶吼,血肉与金属碰撞的声音渐重,砰砰砰一阵一阵,金觉得就像直接敲在自己心口。

——那些一直在外面漫无目的游荡的东西此刻已经找到了目标,它们此刻兴许红着眼,口中滴答着粘稠而肮脏的唾液,用那不知来源何处但执着的默契对门不停攻击,撞开而一轰闯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肯定就在今晚,如果不做出任何防范措施的话。

金眉峰拧紧啧了一声,他受不了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银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按兵不动,就是这种与他大相径庭的冷静,这种时候最让人火大!要不是被按住了手,他早就揍上去了,在一致对外之前先让他遵从本心内讧个爽再说。

他想这门的缝隙会在不断地重复撞击中扩大,实则在每一次响声之后这门确实会内突一瞬,又很快回归原样。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岿然不动。而那张歪斜贴上的纸片,似乎确凿地起到作用——?

“你应当相信你自己带来的东西。”银静静观察了数秒,便松手放他。复又垂下头,不知从哪里的黑暗摸出来了一本书,扬指撩开书页眼也不抬。

“嘁。没亲眼见到之前谁会对那种东西抱着期待啊。比起相信那个还是自己动手来得更快吧!我一直以为你是这种行动作风的人啊,银老弟。”金揉一揉手,对他这说教一般的语气搞得一身不爽,两腿一伸把手垫在脑后靠墙,咧嘴揶揄,“哎哎我说,这种光线下还看书,当心瞎眼喔。”

“即便有那个符咒,守夜仍是必要的。”银将书本前后用一指隔开,阖眼揉鼻梁道,“明白了的话,你倒不如快滚去睡觉。”

“——不!守夜就让我来吧。万一大少爷睡不够冲我发脾气呢?”金突兀伸手强硬按住银又要翻开书的动作,附赠一个挑衅的促狭笑容。他偏生就要争这个强。

银不答话,不过盯着他的脸,停顿片刻,道:“看不看书是我的自由,放手。谁告诉你可以过度干预了?睡不睡也是你的自由,不过要是吵,我就把你赶出去。”

“求之不得嘞——等等开玩笑的你这个没有幽默感的家伙?!停停停!你看蜡烛要被你踢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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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醒来时,只觉得脖子酸痛,半边身体麻了一般难耐。恍恍惚惚地似乎还有梦境阴影残留一般,像块牛皮糖粘附身上甩也甩不掉。

什么啊,居然还是睡着了。他还迷糊,伸手去扶头顶帽子,却在确认早没了的事实后讪讪收手,顺势挡在嘴巴前面扯出一个长长的哈欠。

看起来没出事儿,那敢情好……那混蛋呢?身侧仅剩下蜡烛燃烧后的残局和,一块从他身上滑下来的布料。像是外套。黑色的。非常眼熟。好像是某人身上之前穿的。大概是刚才被掀掉的吧……

我靠……谁要接受你无意识的照顾啊!被牛皮糖粘着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东西惹的祸啊?金回过神来一阵恶寒与窘,不但在那家伙面前睡着露出巨大的破绽还被披了衣服,他赶紧捡起那件外套扑扑扬灰风风火火,心内赶紧默念数遍恶灵退散。

天还没亮完,蜡烛也熄灭了。一丝半亮不亮的光透进,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有点像外面半死不活持续了接近一夜的撞击声。金理所当然把那外套往身后一丢,就躺下,翘着腿思考人生……才怪。

一个曾经繁荣安定的城镇,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个人还活着吗?也许还有,可是自救也难,也许在他在这儿乱想的时候,就又死掉一个。已经是完全绝望的境地了。偏偏他又无能为力,终究只能当一个无用的救助者,在那些受感染的普通人身上砍一刀,送煎熬的他们一个痛快。

他们都在这儿,可是一个人都救不了,哪怕只是一个人。心里挠得慌几乎到了胸闷的地步,偏生这时候能用来排解情绪的另一人又好像不在,他听着外面吵嚷心里更躁,眉梢一抖一抖,便无需再忍。

此刻倒不消要长杆什么的东西了,大威力爆破型武器来得更干脆。有火,只需要能引燃爆炸的东西……就可以脱身!

说起来那家伙人呢?他毫不迟疑扯着嗓子高喊出那人名字,需要他的时候又擅自搞失踪。

“……太吵了。我的外套呢?”

“喏喏喏给你。有没有火药之类的东西啊?”

“没有。这里只是一个原居民的住宅临时用而已。”

金各种方面都有点恼,眉毛一横,本就不打算将怒意隐忍不发,此刻就要踢门而出,不管不顾外面都是些什么东西,总之,这家伙就是一副“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爽。那就干脆让我乱来一次吧,先试了才知道打不打得过啊!

他一把扯下那个符,门便直接被从外撞开,蜂拥进来的怪模怪样的危险家伙们笑容狰狞滴落唾液,即便不是第一次但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让他泛起一阵恶心,下意识就将手中的东西扬过去。

符纸触及怪物身体一瞬,就刷地燃起火焰引发连串不知原理的爆炸,愣是出了一条通路,血肉飞溅,金赶紧用袖口嫌恶地抹掉。

“好机会啊——!”他知晓此刻当然要以逃跑为主要目的,再不走层层叠叠的怪家伙又要拥上来了。他足尖点地跃跃欲试就要疾冲出去,银却注意到一只行为异样不若要袭击他们的丧尸进入不留神房子后在缓缓兜圈。他动作迟疑了半秒,视线探寻意味扫去。

终于对上那只丧尸面容时瞳孔一缩,虽已几乎不成人形,可对于记忆力极好的他依旧过分眼熟……像是这栋房子原本留下的相框中,某一张笑脸。

终于明白它动作奇怪的缘由了,银叹道,他大概能猜测,也许就是某种强大的执念还令它保持本能一般的人心,进行着与其他无心的怪物截然不同的举动。而这种执念,多半就是生前牵绊住心的……某种深厚的感情吧。对了,那个装着家庭照片的相框!

“金!等等。有一件事可以做。”他有自信猜测他一定愿意。

“哈你说啥?!”金最后还是被拦下来了,勉力挣扎间远不如他游刃有余,只得在艰难的战斗中扯着嗓子回。

“听好,我找到还'活着'的居民了。虽然现在看来也快要沦陷了。现在有两个选项——一是像对待普通的丧尸一样杀了他,二是……把他想要的东西交给他,这样,兴许会恢复正常,或者失去执念后直接变成完全的丧尸,以及死掉。如何,你选哪一个?”

金转过头来了,一双眸子溢满惊异、与生存的欢欣灿金闪闪发亮,他不屑一顾咧开嘴:“哈,你在废什么话!这还用说吗!”

我想也是。银轻声哼笑,便凝神回战局迈步,一咬牙几乎用尽全力挥腕扫去前方所有障碍,便趁机将武器一缩手套脱下准确抛出,朗声高喊:“接住!细致的工作可不适合你,争取时间就靠你了。你不是很想看我脱下手套吗?现在就成全你,别浪费了它!”

“啰—嗦!别被一只半吊子咬死了喔,银老弟!”

见银巧妙引着“生还者”离开,金回首舔了下干裂嘴唇,现在才是高潮呢!他眼神灼灼而嘴角笑意流露的是十分的挑衅意味,:“来,他有事先走了,大爷我先陪你们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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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在不停地与那位“生还者”兜起圈子,单只反而更加不好处理,它稀薄如同风中残烛的理智可能很快就会被丧尸化的汹涌凶狠本能压过而爆发伤人,又不能直接痛下杀手。更何况对方还有对环境了解的优势,更是给这件事情添了不少危险的麻烦。

从前怎么都不见自己有这好心肠,果然遇上奇怪的家伙就容易让行为往奇怪的方向跑偏。银也不敢任由思绪飘得太远,好的是对方的动作迟钝,大概脑子也差不多撑不住,快要僵锈而将原本的理智吞噬殆尽了吧,唯有眼神依旧闪烁着狂热光彩,一步一踉跄,缓而准确又执著地跟随着银去寻他意识深处最期盼的物品。

这时候的屋里还是实在太黑了……!银咬牙,差些被地面杂乱物品绊了一跤,手下意识一后撑,却摸到了抽屉的拉柄。到了!——你寻觅的是否就是这个呢?象征着家人间亲密联系的照片!既然是我几乎从未理解过的东西,那我就放纵难有的私情,来成全你吧。

摸黑哗啦将抽屉拉开,熟稔摸出冰凉玻璃相框凭借直觉咬牙扔出去——来让我看看吧!你要的是否是这个!

对方动作顿住了。

成功了?接下来会怎么样?银额角冷汗终于滑下,凝神静待后续反应。

捧着照片的丧尸动作静止,嘴里开始发出细声呜咽,带着仿佛呢喃私语的温存,皮肤黑色开始若蒸腾一般逐渐消失……却在“净化”未完全进行完毕后,轰然倒下,便再没了动静。

银抿了嘴巴一言不发。这次一时兴起行为的成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愿主善待你的灵魂。他垂首虔诚地念起那不知在何处存在的主,静默片刻,抽身离去。

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家伙要是撑不住了,那就麻烦了!

“金!”

“你……来了!”金再听见那个讨人厌家伙的声音,仿若隔世。他觉得有些撑不住,但才不会说出来,反正他也到了,那负担就减轻了吧。想着便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不想下一刻……

腾空而起。这么说毫不夸张,金的确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飞起,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包围的丧尸们爆炸般瞬时轰飞,半开的铁门发出巨响似乎是被强行用力量撕裂开来,而始作俑者——

他简直怀疑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昏昏沉沉晃花了自己的眼,那是什么?那家伙身后的那个,黑色的展开的巨大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金忍不住高声怪叫,身体依旧自主在空中移动,膝下和脊背肩膀有被托起的感觉,却还是感觉丝毫不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意识伸出双臂揽住那个人的脖子了。

“吵死了。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本来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的,可刚才也算欠了个人情……哼。”

他们逆光而逃,转眼就弹出了那个屋子老远。银突然长出来的翅翼展开了来,逆着初升的曦光如同散发黑色的凛冽斗气,裹着无形风膜舞动而确凿地发挥着飞翔的作用。

而金甚至眼尖看到——或者说距离实在太近,掩藏在红发飞舞下若隐若现的一对尖耳。

“哇啊啊啊你你你你这家伙是什么东西啊!”金怪叫这才渐弱,惊恐地瞪着一双眼喝问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唯独动作却敏捷得不像个被搂抱在怀里的人,伸手就去扯银的耳朵。

银也是眼尖一偏头避开,赠他眼刀。手臂收紧将金揽得更稳,脚下蹬踏建筑物屋顶,轻盈跃上更高。

“鸦天狗。你的那张符咒……应该就是用来针对我们的。”银淡然解释的声音沉在风里。

“好啊我还以为大木老头耍我嘞原来你……!”金猛力挣扎,这样就屈服于种族不同导致的力量差岂不是太逊了!

“别乱动,我随时可以把你丢下去。不过那样就太可惜了,作为人类,你的身手也算合格。”

“别碰我!我怕感染狂犬病!”

“闭嘴白痴,天狗不是狗。”

“谁管你啊……!放我下来!”

银一声叹,轻飘飘踩踏在楼顶停下,收翼任耳畔呼啸风声顿止,刚一起身,金就奋不顾身一个咕噜从他怀里滚下来。

“痛……啊……”金翻滚正面仰天夸张呻吟,银睨他一眼,而他依旧满不在乎地嬉笑。

“欸对了。那个人……?”

“他死了。”银扭头。

“你失败了?!”

“他恢复原状了,可是很快就死掉了。”

“啊可恶!”金一拳狠狠揍在地面上,残破不堪的黑色手套里皮肤非正常地泛起红。

银静默片刻,道:“那些怪物不会对死人出手。所以,若你仍有那份多余的闲心,或许事后还能为他收个尸。”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慰藉那人也是慰藉自己的事了吧。

“啊——我知道了。”金嘴里飘出一声长叹,舒展了手脚呈大字型躺。

“想从本质上解决问题,你需要休息。”

在这片宁静空旷的高地,沐浴到早晨的阳光刚好,金确实感觉头脑里泛起困意。但他答非所问嘿嘿笑道:“这手套不错啊,被那些东西咬到也不会怎么样。怎么说,你用还真是浪费啊。”

“这是重要的人给我的礼物。”

金一噎,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之前要银脱下时他露出那副模样,但那手套刚才被弄坏了。

“时间很久了。”言下之意是安慰金情理之中的结果别太放在心上,可别扭的话哪里能被直性子的人理解透彻呢。金挥手大声叹:“那我就成为你重要的人,然后还你一副——怎么样?”

“不怎么样。快睡觉。”银收回停滞在金脸上的沉默视线,别开头。

金笑,昂首揪他裤子:“我说啊,太阳那么刺眼让我怎么睡?你快坐下来。”

“干什么?”

“哎呀别管那么多听我的没错!啊对对,就是这样。”金大大咧咧靠上银的脊背,伸个懒腰打哈欠。

银的那对黑色羽翼还没收回去,可金此刻也觉得没什么研究的意思了。他悠然自得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打算在乱城难有的安宁里,好好晒晒太阳睡一觉。

那对羽翼就正好能拢住他,有点像个茧,又像他在家睡觉时被窝裹成的模样。

银沉默不发,渐趋平稳的呼吸声在他的身后沉浮,他忽然就很想哼起久远的从前,黑暗中人类的姐姐为了哄自己睡觉而哼唱起的简单的、舒缓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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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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